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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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柳大少爺的被殺,自然是震驚了全府。

忙亂了一陣以後,眾人沒有費什麽大勁,就從大少奶奶的失蹤和床下的兩個包袱,就推斷出兇手是大少奶奶清嫣。

於是,柳二少爺柳玉權命令大半的家奴和護衛出去追捕清嫣。

剩下的人沒什麽悲傷之情地給柳大少爺處理後事。

柳家連遭不幸,即使到了京城後也沒有好轉,弄得整個柳府愁雲慘淡。

但新年,還是在全柳府的愁悶中來臨了。

因為當家的柳玉權忙著處理大哥死亡的事情,大半的下人要麽去追捕清嫣,要麽就忙著處理喪事,柳家兩個庶出的兒子,十一歲的柳明權和八歲的柳雲權,因為這場變故而獲得了自由,在新年這一天,在兩個下人的陪伴下,出府玩兒。

作為庶出的兒子,他們並不受寵,加上年紀小,更是不入兩位嫡出哥哥的眼裏。

要不是兩位嫡出哥哥一個雙腿殘廢一個沒了眼睛,他們根本沒有機會跟到酈央避難。

酈央很大很美很繁華,不知勝過遙州多少倍,但他們到了酈央之後,被管束得很嚴,少有機會外出,家裏有什麽好東西,也少有他們的份,他們在兩位哥哥面前低頭做人,過得也很郁悶。

這個年紀的孩子,都是喜歡玩兒的時候,到了最好玩的地方卻不能出去玩,他們早就憋得慌了!

大過年的,外頭熱鬧熱鬧,家裏沒人理會他們,他們便命令小廝帶他們出去玩兒,他們的小廝在宅子裏也呆悶了,想了想,便從了他們的命令,帶他們出去走走。

在他們看來,大過年的,到處都是人,兩位小少爺能出什麽事兒?

不過,京城局勢緊張,他們也沒敢走遠,只是帶著兩位少爺在附近玩兒。

吃零食,看雜耍,兩位小少爺玩得不亦樂乎。

一頂精致的軟轎,從柳家大門前經過。

簾子掀開了,裏面的女子,用一雙冰冷的眸子,盯著柳府,眼裏滿是恨意。

做了這麽多虧心事,這柳府的大門和外墻還是一樣光鮮啊,不過,很快就會有失去光澤的那一天了。

這麽久以來,她忍辱偷生,終成院裏的花魁,多多少少也有了一些知名度和有身份、有地位的常客。

只是,柳家不會知道她這個名為“嬌梅”的青樓新秀,其實就是被柳媚煙毀掉的宮女清梅。

清梅已死,只剩嬌梅。

嬌梅活著,就是為了向柳家討債來的。

轎子從柳家大宅前走過了,柳家大宅消失在她的視線中,但她還是看著外面,在心裏一遍遍地推敲著她的計劃。

忽然,兩個有點眼熟的小身影,映入她的眼簾。

她定了定睛,仔細看了片刻,唇邊泛出微笑:“停轎,我要去那邊看看雜耍。”

轎子停下來,她擡腳下轎,對丫環和轎夫道:“你們在這裏等等我,我一會就回來。”

昨天晚上,她被張大戶給包了,留在張宅過夜,現在才回去。

沒想到,新年第一天,上天就送了這麽大的“禮物”給她。

柳三少和柳四少居然出來玩兒了,身邊也沒跟幾個人,還有比這更好的機會嗎?

她穿著素雅,而且這大過年的,人人上街都盡量穿新衣,她在人群中顯得並不起眼。

她擠到正在看雜耍的柳三少、柳四少身邊,輕點他們的肩膀:“三少爺,四少爺,是我”

柳三少和柳四少正看得入迷呢,被人打擾了,很不高興地轉頭:“誰啊?幹什麽呢?”

嬌梅微笑:“三少爺,四少爺,你們不認得我了麽?我是柳貴妃的貼身侍女,清梅姐姐啊,以前還去你們家裏,見過你們呢,你們不記得了麽?”

這兩個小少爺雖然只是庶出,又不受寵,但小小年紀,已經很懂得頤指氣使和察顏觀色了。

一聽到“柳貴妃”,他們的臉上已經收了傲慢不耐之色,仔細打量她。

柳三少年紀稍大,記憶力較好,上下打量她數眼後“喔”了一聲,撒嬌地道:“真是清梅姑姑呢!你好久不來我們家了,我以為你忘了我呢……”

他並不知道清梅的遭遇,只當她還是貴妃大姐的親信,是他們得極力討好的對象。

“我怎麽會忘記兩位少爺呢?”嬌梅抿唇微笑,“大少爺和二少爺都廢了,柳家以後只能靠兩位少爺了,莫說是我,連貴妃娘娘都對你們念念不忘呢。”

“真的?”兩位小少爺很是興奮,柳四少道,“貴妃娘娘真的還記得我們麽?好久沒有娘娘的消息了呢……”

柳貴妃就算有消息傳來,有禮物送來,也輪不到他們去接收和謝恩,想到就來氣。

“這話傳到大哥和二哥的耳裏就慘了……”柳三少則慌慌地掃了四周一眼,見到兩個小廝在另外一攤看戲看得正在興頭上,完全沒顧得上他們,他這才松了口氣,“娘娘是最疼愛兩位哥哥的了,我們可不敢跟哥哥比……”

嬌梅輕笑:“兩位少爺,娘娘她啊,現在最關心你們了,這不,她今天還專門派我來接你們兩個進宮去呢!”

騙這種傲慢自負的有錢人家小孩兒,實在是太容易了啊。

“真的?”兩位小少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,“不、不是要接哥哥他們嗎?”

莫說他們已經搬到京城,就是貴妃娘娘還沒進宮的時候,也從來沒多看他們一眼,這會兒卻要接他們進宮?這可是連哥哥們都沒有的待遇,他們不太敢相信。

“宮裏是不允許男子出入的,”嬌梅微笑,“大少爺和二少爺都是成年男子,當然不能進宮,但三少爺和四少爺還是孩子,只是打扮成女孩兒,就可以進宮去了。你們不想見貴妃娘娘麽?”

兩個小少爺也聽說過宮裏不準男子進出的事情,這會兒都覺得她說得有理了。

“想,我們想見貴妃娘娘”兩個孩子異口同聲地道。

就是他們這樣的小孩子,也知道“貴妃”是不得了的大人物,就是那些高高在上的官,也得讓著幾分的,他們若是能討貴妃娘娘的喜歡,必定是前途無量啊。

“那現在就隨我走吧,今天是大年初一,娘娘一個人在宮裏寂寞著呢,恨不得你們馬上就去陪她。”

嬌梅笑道:“不過,這事可不能讓大少爺和二少爺知道,讓他們知道了,他們會妒忌你們,不讓你們去不說,說不定還會為難你們呢。你們悄悄跟我走,天黑之前我送你們回來,這樣可好?”

兩個小少爺哪裏懂得什麽人世險惡?

以前都見家裏人對這位清梅姑姑恭敬和客氣得不得了,完全不知道要懷疑。

而且他們聽了嬌梅的話,都覺得說得有理,心裏都有些迫不及待。

“可是,”柳三少瞥了那兩個小廝一眼,“有兩個奴才跟著咱們出來,他們怎麽辦?”

嬌梅順著他們的目光看過去:“無妨,我等會讓人告訴他們一聲,讓他們保密就行了,你們看這樣可好?”

兩個小孩便沒再多想:“好好好,那就多謝姑姑了。”

嬌梅笑了,一手牽一個,帶走:“我先帶你們去一個漂亮的地方打扮,打扮成女孩兒後就帶你們進宮,皇宮這麽近,你們一定能按時回來的。”

煙花之地,變態很多,有不少客人很喜歡這種長得漂亮可愛的小男孩兒。

柳家人的心雖然都是黑的臟的,但皮相都長得不錯,這兩位粉粉嫩嫩的小少爺,一定很受歡迎。

他們能值多少錢呢?說不定,他們的價錢足夠讓她贖身了。

想到這裏,她擡袖,掩唇微笑,風姿雅致。

兩位小少爺完全不知道他們已經一腳踏進了生不如死的火坑,心裏都做著超越兩位哥哥、得寵享福的美夢。

他們這一去,再也沒有回來。

而且音訊全無,就此與柳家徹底斷了聯系。

總之,這一天,兩個小廝發現兩位小少爺失蹤後,幾乎要瘋了,找了一天也沒找到,天黑後才偷偷摸摸地回到府裏。

府裏還在忙著大少爺的事情,沒有註意到三少爺和四少爺出了事,兩個小廝偷偷地在府裏打聽,沒有任何人見過兩位小少爺,他們心裏都隱隱覺得不妙了。

外頭兵荒馬亂的,什麽事情都有可能發生,晚上又宵禁,兩位小少爺天黑了還沒回來,基本上可以確定是出事了……

在恐懼了半天後,他們一致覺得:若是讓上頭知道兩位小少爺失蹤,他們一定會小命不保!

眼下,府裏連連出事,人手不足,他們若是趁機逃走,希望很大……

想到這裏,他們商量了一下後,匆匆偷了幾件值錢的東西,連夜逃出柳府,就近找了一個地方躲起來,準備待到天亮後逃走。

而直到深夜,柳家下人才發現兩位小少爺及他們的貼身小廝不見了,驚得非同小可,迅速稟明二少爺柳玉權。

柳玉權也震驚不已,趕緊下令所有人去找,因為外頭實行宵禁,不能外出,一群人只能在府裏搜查。

這一夜的柳玉權,幾乎崩潰了。

大哥被殺,錢財被卷走,清嫣的行蹤據說已經有了消息,但因為外頭很亂,一時間還沒能捉拿回來,而他偏偏又看不見,辦事總沒那麽利索高效。

手頭的事情還沒處理完呢,兩個弟弟又出了這樣的事情,他實在是有心無力……

他對這兩個庶出的弟弟並沒有太深的感情,但是,眼下的柳家,確實很需要這兩個健康的弟弟,這兩個弟弟若是出了什麽意外……他打了個寒顫,柳家可還有前程可言?

新帝登基,姐姐已經徹底失勢,家鄉那邊,父母身體俱是不好,已經不可能再給柳家添丁,他又是個瞎子,這家裏……這家裏到底怎麽了?

509 富貴的代價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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